伊朗文物艺术里的动物:精妙而传神
“古波斯的荣耀:伊朗文物精华展”当下正在上海博物馆(人民广场馆)展出。此次展览汇集了来自伊朗国家博物馆、戈尔甘考古博物馆、拉什特博物馆、波斯波利斯博物馆、上海博物馆和新疆尔自治区博物馆、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文博院(博物馆)的270余件精美文物,囊括建筑、雕塑、钱币、陶瓷、玻璃、金属、书法、绘画、织物等多个品类,呈现古波斯文明的璀璨瑰丽及其与中华文明的相互交融。此次展览将持续至10月7日。
这是一块苏萨附近古代神庙的建筑用砖,从砖上的铭文可以看出当时人们在砖上表达各种有关建筑的信息,铭文如下:
我,希尔哈克·因舒希纳克,舒特鲁克·纳宏特之子,安善和苏萨之王。库蒂尔·纳宏特负责制作神庙用的砖,并计划用在他所建造的因舒希纳克神庙中,但他未能完成此事,便在达成目标前去世了。我为建筑神庙提供了砖。我努力建造了神庙,献给我的神因舒希纳克。啊,因舒希纳克,希望我为你所做的供奉得到你的享用!
釉砖 公元前8—前7世纪(马纳时期) 长34.6厘米,宽34.5厘米,厚9.0厘米 西阿塞拜疆省,卡拉奇遗址 伊朗国家博物馆藏
这块釉砖出土于马纳文化卡拉奇宫殿遗址。曼努亚人建立的马纳王国见于公元前9世纪古亚述国的记载中,公元前7世纪末被米底王国吞并。20世纪70年代,一位农民在卡拉奇地区耕地时发现了一块釉面彩绘陶砖,该地区后经发掘发现了大量建筑遗迹。
这块釉砖正面绘制了站立的公羊图案,侧面绘同心圆。公羊四肢叉开,呈现出十足的动感,羊身以鳞片状线条表示羊毛,眼睛和耳朵十分生动传神。肌肉发达的四肢、短垂的羊尾、体现年龄的羊角等各种细节,都显示出创作者对动物的熟悉,以及高超的艺术创造力。
细长的管流是古代伊朗器物造型的显著特点。以三角纹装饰的管流曲折连接在器腹部,器把安装在陶壶的口沿部。圆鼓的器腹遍布几何纹和动物纹,各种几何纹应该寓意着身边的世界。器身两侧绘制了公牛,突出表现了牛颈的长而弯曲,以及牛头顶的双角和方形的眼睛,牛身和四肢则细弱很多,似乎是为了配合圆鼓的器腹造型而设计。
瘤牛形状的来通,应该是饮酒用具。瘤牛的造型充满想象力,前额制作成管流状,牛角在其两边,耳朵垂于角下,并钻小孔挂饰金环,瘤牛四肢粗短、突出背部的瘤(脂肪囤积块)峰,动态十足。在古代的伊朗高原、印度和非洲等地区,瘤牛是日常生产中的重要家畜。陶瘤牛线条精美形象、制作细致,说明这可能是用于酒宴或祭祀典礼上的高级器皿。
金杯器身完整,作为随葬品出土于墓葬中。金杯表面以錾刻工艺制作三条分界线,顶和底部是几何图案的环带,中间是一条斜刻线纹,分界线将杯身分作上下两个区间。在区间内再以捶揲工艺制作了二组浮雕图案,各有一组行进中的三只独角兽和随机摆放的六朵花,不同处是两组独角兽相向而行。独角兽腿长体瘦,头向下弯,兽角指向下方。独角兽的鬃毛、胸部和膝部都装饰有羽翅图案,极富艺术想象力。
圆形青铜牌,下部边缘的痕迹说明圆牌曾安装在其他器物上。加工工艺主要采用錾刻法,但两只人面公羊头像应该是另外制作后,再与盘焊接在一起。圆盘周围,錾刻出一圈松果图案作为装饰带,隔出圆形边框。框内绘制了两只相对而立的有翼长尾人面山羊侧身像,山羊下各蹲坐一只带翼长尾狮,狮子一只前爪置地,另一只抬起相互接触,狮子的头部是面朝后的女人像。整个图案都是对称设置。在洛雷斯坦出土的许多文物上都能看出,这里是伊朗高原的神话艺术和观念形象表达的主要产地,比如组合各种动物特点而成的神兽、带翼的人面动物身、相对而立的构图特点,在伊朗造型艺术中都呈现出模式化。
从公元前2000年开始,圆锥形的酒具来通就已经出现,并逐渐流行于从爱琴海到西亚的广阔地域。来通可能起源于人类最早用动物角制杯饮酒的习惯,后逐渐发展出各种材质和造型。使用来通饮酒的画面经常出现在各种壁画中,所以来通应该是高等级生活的象征物。
这件来通结合了有翼的狮身和近乎锥形的垂直杯身,杯身上端饰有一圈莲花图案,其下饰有平行的凹槽线。狮子呈张嘴伸舌状,头部、颈部和胸部覆有鬃毛,前爪自然着地。双翅末端饰有三排羽状花纹,末端向前弯曲。
青铜女神像( Bronze goddess figurine) 公元前1世纪一公元1世纪(塞琉古王朝) 高11.5厘米,宽5.0厘米,重270.6克 哈马丹省,纳哈万德 伊朗国家博物馆藏
这是一件制作精致的青铜神像,头顶的是象征伊西斯女神的王冠:带有两只长翼的太阳,两边伸出角状物,底部还有两根刺状的枝条。女神面部表情平静,鼻头尖翘,眼睛看向右前方,水平排列的波浪状卷发披在身上。左手持盛满收获物的丰饶角。女神身着下缘很长的束腰长裙,披着外罩。
刻面玻璃碗 (Glass bowl with cut facets) 公元6—7世纪(萨珊王朝晚期)高8.9厘米,口径12.8厘米 吉兰省,尼亚沃尔 伊朗国家博物馆藏
蜂窝状装饰是萨珊时期玻璃器的代表性特征之一。半球形玻璃碗采用吹模法制作,器表上专门制作出排列联结在一起的蜂窝状装饰。萨珊玻璃工艺最初与帕提亚王朝相似,后来发展出了自己的风格,其中就有半圆形或六角形雕刻碗。公元3至7世纪,精美萨珊玻璃为西亚和中亚地区的人们所喜爱,并通过丝绸之路商业贸易,在东亚成为高级商品。
嵌宝石金戒指 公元6—7世纪(萨珊王朝晚期) 长2.3厘米,宽2.2厘米,厚0.4厘米,重11.4克 吉兰省,阿玛鲁 伊朗国家博物馆藏
这枚金戒指镶嵌有红玛瑙,玛瑙戒面上是面朝左侧的女子胸像。女子发长及耳,眼唇突出,鼻长,下巴微前翘,脖颈较长。戒面同时会作为花押来使用。将刻有人像和动物纹样的玛瑙印章用黄金镶嵌成项链和戒指的风尚,自希腊和罗马帝国时代在西方就很流行,到萨珊时代更加精致化,亦为平民广泛使用。在商业交易中承担作用的花押,表明了萨珊时期经济的活跃和繁荣。展厅内另有一件萨珊王朝时期的铁质花押印,印面为郁金香图案,正属于这类个人印章,常用于确认交易契约
这件银盘上的萨珊国王头戴新月王冠,脑后飘扬起象征皇室的丝带,身穿装饰华丽的礼服,佩戴着象征武力的剑与箭菔。国王目光坚毅,举起一只手,迎向空中,接过天神交付的权力,这个动作也宣示着王权的合法性。
鎏金银盘是以特殊工艺制作的:首先,在银盘里绘制图案的线稿,然后剔除周围部分,使图案呈现浮雕效果,抛光细节。再用金和汞的混合物摩擦在需要涂金的图案上,加热蒸发多余的汞,使金固留在表面。这样的镀金方式最大程度地突出了需要强调的画面。
如果入葬时间与特殊气候状况巧合,吐鲁番的炎热干燥环境可以有效的保护放入地下的有机物,所以在吐鲁番阿斯塔那的古墓群中,保存了不少公元七到十世纪的织锦有机物。这片织锦由红色、黄色、驼色和白色组成,以酱紫色和白色的显花图案为主,四周是六边大联珠纹图案,中间是对称的鸟纹,红色集中在花纹区。联珠纹环绕对鸟图案是典型的萨珊艺术风格,这片织锦应该是按照萨珊审美来定制的中原出口货物,充分说明了当时古丝路上的繁荣贸易。
波斯铭文银碗(Silver bowl with Persian inscriptions) 公元226—907年(晋至唐) 口径20.5厘米,底径9.5厘米,高7.4厘米,重813.2克 1989年焉耆县七个星镇 新疆尔自治区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文博院(博物馆)藏
波斯铭文银碗(Silver bowl with Persian inscriptions) 公元226—907年(晋至唐) 口径20.5厘米,底径9.5厘米,高7.4厘米,重813.2克 1989年焉耆县七个星镇 新疆尔自治区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文博院(博物馆)藏
银碗敞口,口沿平。圈足高2厘米,以焊接工艺连接碗底。从口沿至圈足,银碗外壁加工了 60道凸棱。碗底和圈足外壁各錾刻有一行中古波斯语铭文。
一般来说,铭文可能标明器物的所有者或者说明器物的重量。新疆出土的银碗,无论从器形,还是中古波斯语铭文,都生动展示了伊朗艺术通过丝绸之路走向东方的历史画面。
这种形状的陶罐常被称为“弗高瓶”。多以灰色陶土制成,器体呈球锥形,窄口,短颈,尖底。器身表面经常装饰有各种几何图案。一般认为,这类小瓶子应该是用来携带各类饮品的。
人物纹釉陶盘 公元13—14世纪(伊利汗王朝) 高6.3厘米,口径33.2厘米 戈勒斯坦省,戈尔甘 伊朗国家博物馆藏
这件出土于戈尔甘的拉斯特彩人物纹釉陶盘整体呈黄褐色,内外表面均施乳白色釉。盘心是三位坐在帐篷内交谈的妇女,她们身边装饰有植物图案,脚下的鱼象征帐篷安置在河边。三位女子均佩戴蓝色帽饰,头后有背光,表达了她们崇高的地位。三人面部丰满,具有蒙古人的相貌特征。陶盘的边缘处装饰有两圈文字,内容是波斯诗歌,其中的一部分出自古波斯著名诗人鲁米之手。
釉下彩青花瓷盘 公元14世纪(元) 高9.0厘米,直径57.5厘米 阿尔达比勒省,谢赫·萨菲丁·阿尔达比利陵 伊朗国家博物馆藏
不晚于9世纪前期,中国瓷器已为波斯人所知,在当地有唐代长沙窑、邢窑瓷器出土。其后历代中国瓷器源源不断传入波斯。从萨菲王朝国王阿巴斯一世开始,大量皇室珍品被赠予阿尔达比勒寺,其中就包括中国元明清各代的瓷器精品。来自东方的瓷器和风格的建筑交相辉映,造就了世界文明交流史上的奇观。
此盘呈十六瓣菱花口,内里纹样满密。自底心至折沿分别是:八花瓣式开光围绕一折枝莲纹、两对穿花凤纹、海水波涛纹、缠枝牡丹纹、海水波涛纹。外壁莲瓣纹,钤刻阿巴斯国王的红色印章,意为“最高权利之王的奴仆阿巴斯献给萨菲王”。
人像釉砖 公元15—16世纪 长33.0厘米,宽16.4厘米,厚1.8—2.0厘米 马赞达兰省,沙赫萨瓦尔 伊朗国家博物馆藏
这是一组接近正方形的人像釉砖,从图案造型分析,使用时应是连体铺设的。釉砖以白釉为底,中心为人物图案,施以金色、赭石色和天蓝色釉,色彩丰富绚丽。釉砖中心位置为一男一女,对称布局,相向靠近。男子头戴白、红、蓝条纹的头巾,衣服饰有黑色植物几何图案,身体前倾微侧,低头端详手中的鲜花。女子颈戴项链,头戴色彩缤纷的头巾,身穿颜色丰富的女装,身体也向前倾,低头凝视手中的花蕾。两位人物脸颊丰满,杏仁状眼睛,樱桃小嘴,眉毛连在一起,头发卷曲,厚下巴造型,推测此类装饰风格的人物摹本来自于宫廷细密画。
两人分居两块釉砖,但釉色呼应配合,持花神情一致,体态动作和谐,是引人遐想的出色艺术品。